安徒生文集.第4卷.林桦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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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页小说第 2 页第 3 页只不过是个拉小提琴的林 桦 译第 4 页第 5 页只不过是个拉小提琴的是安徒生六部小说中的第三部。月出版了第二部小年安徒生托年奥说奥托还没有出版，他就在酝酿他月在给好的第三部小说。这年乌尔夫的信里，他提到“写一友亨丽耶特部新小说的欲望在他的心中蠢动着”月他已经写完了这部新小说的前三章。次年 （的月，安徒生写完了这部小说的一半。不过他承认一直到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主人公的命运会如何，不知道如何收场。可年的是，在月他就把书稿交给了月出版商，书就呈现在读者面前了。这部作品就是只不过是个拉小提琴的 。这部小说讲述一个贫穷家庭出身的音乐天才和一个高贵家庭出身的美貌姑娘各

2、自的生活道路。他们各自的生活环境培育了他们的性格，又制约、影响了他们的发展。贫苦的音乐天才充满了要出人头地的想法，但是缺乏坚决果断的性格，没能跨出冲破环境、追逐成就的一步；最终在孤寂中与世长辞。而高贵美貌的姑娘，凭着自己的聪颖和魅力，始终驰骋在上流社会中。只不过是个拉小提琴的写成时安徒生三十二岁，还不是很有“名气”。他虽然已经察觉到自己可能在文学的道路上“脱颖而出”，但还不能确定自己能攀到怎样的高度。在那个年龄， 题 解第 6 页他还要为生存而奋斗的时候，能做到的就是对小说中的男主人公深刻同情。只不过是个拉小提琴的反映了安徒生当时的人生观，认为与生俱来的意识对一个人的发展有绝对的影响；社会环境

3、则对一个人的发展有很大的左右力。这和年安徒生写出丑小鸭时对环境与人的关系的解释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年安徒生的作品，特别是他的童话，已经传播到了欧洲很多国家，得到了好评，成了欧洲的名人。由于得到了国王的年金，他的生活也完全有了保障。于是他的“丑小鸭”相信，“出生在鸭场没有关系，只要你出生于一只天鹅蛋”。安徒生的人生观在发展。安徒生自称是一棵出生在泥沼里的草。他有太多辛酸的记忆，对百态的人生有太深的理解。他深深懂得能像他那样从社会的底层跻身上流社会的人毕竟很少。只不过是个拉小提琴的让我们看到了那时社会中的百相，也让我们看到了安徒生的心 灵。只不过是个拉小提琴的连同即兴诗人） 和奥托 为安徒生在欧洲

4、出名打下了基础。在丹麦，安徒生是写现代题材小说的第一人。这是安徒生对从世纪年代起丹麦文学黄金时代的重要贡献。第 7 页章在那些规模上要花两小时才能看完的废墟当中，那座巨大的庙宇比其他任何一处都要杰出；它 所有的柱子差不多完全被保存它山墙的头上，了下来。就在石刻的鹰头对面可以看到一个鹳鸟的巢，看了这个让你产生一种几乎是激动的感情。可惜的是，它的住户刚好离开了它们的夏居，去了欧洲，这样我的某位友好的读者在那边便可以看到这里的住户在庄重地到处走动，而我则只能望着这空空的巢了。塞弥拉索：在非洲雪融化，林子开始变绿的时候，鹳鸟便在它们长途旅行之后回来了。它们去过了遥远的非洲，喝了尼罗河的水，在金字塔上歇

5、息过。西西里海岸和意大利墨西拿角的居民说，每年在一定的时间有一大群鹳鸟飞越大海，停歇在这一带的山坡上，它们把第一部第一 赫 尔 曼 普克勒 （德国作家，曾用塞弥拉索的名字发表了旅游札记在非洲第 8 页山坡都盖严了。突然，它们飞了起来，朝北方而去，穿过阿尔卑斯山的雪和云，在那里它们又分成一个个小群。最小的群体，和最大的群体一样，都知道冲着有它们家的地方飞去。飞到小小丹麦的绝不是最小的一群。每一只鹳鸟都知道它要寻找的那个海湾，知道树林哪里弯，哪里曲，也知道哪里的农庄草顶山墙上的白色烟囱有巢在等待着它。奇妙神秘的鸟啊！春之神骑在它们的背上来到了这个国家，树林更加绿了，草更加茂盛了，天气更加暖和了。这

6、样的一对回来了，它们的巢在斯汶堡城边上的一座仓库高高的顶上。它们正在忙碌着，把在野地里找到的一条足足有三尺长的草带子拖到了要修补的巢上。它们的这种忙碌被紧旁边一所小农舍的人看见了，成了他们谈话的资料。那里一个男人，大体上算得上特征的地方是他那一小撮胡子和那顶斜朝一边的遮阳帽。他在外面靠在敞开的窗户旁。这所房子里，桌子上坐着一个同样健壮的人；比起他乌黑头发上的那顶白色便帽，一顶匈牙利军帽会更好看一点，手里拿上一把军刀比他现在手指间摆弄的缝衣针也会让他显得更帅一点。窗子外面的男人是一个军曹，屋子里面桌子边的男人是一个裁缝师傅。一个小男孩把鼻子紧紧地贴在窗玻璃上，看着他们谈论的鹳鸟。“真是奇怪的动物

7、！ ” 军曹说， 一面摸着他的胡须“，给我一个月的薪水我也不干射死这样一只鸟的事情！它们在哪里筑巢，就给哪里带来好运，那个犹太人那里也有它们！”“一点不错，它们就是呆在犹太人的房子上！”裁缝回答道，“不过我们得到了好处。每年它们都交它们的税。今年一个蛋，明年一只小崽子。它们把长长的尖嘴夹住小鸟的脖子，那样子就像一根锥子一样，接着小家伙就被挑出了巢。不过，看它们喂第 9 页小家伙，或者教小家伙们飞倒是挺滑稽的。老鸟喂小家伙还特别艺术。它们站在巢里，把长长的脖子朝后弯到背上，尖嘴都快够着尾巴，活像一个杂耍演员向后弯去拾起地上的一枚银币一样。它们先把脖子缩回去，再把它弹出来，这样就把吃进去的小青蛙、

8、小草蛇之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让小家伙们饱餐一顿。但是最有趣的是看它们教小家伙们飞。这场操练在屋脊上进行。小家伙们走过去，像走钢丝绳的杂技演员一样，它们扇动翅膀，保持平衡；身体重起来的时候，它们就开始小步跳着。每年我看见鹳鸟长途旅行回到家里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长期漫游之后新近回来一样。我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回忆；想着我爬过的那些高山，那些壮丽的城市，城市里的房屋都像宫殿一样，教堂的财富就像国王的宝库。是啊，在外国多好啊！”他叹息着，“那里一年大部分时间是夏天。我们的主真让我们成了后娘养的 了。不过，我说什么来的！我们在讲鹳鸟。可是我们永远也解释不了我们在这些鸟身上看到的奇特的东西。飞走以前，

9、它们总要在这个国家的某些地方集合。我在克维尔恩德卢普那里见过好几百只，它们要进行的真是一场大演练。它们同时一起嗑着它们的尖嘴。你听不懂它们的声音。它们当然是在谈旅行，在商议什么。突然最大的一群一下子扑到几只鹳鸟的身上，把它们啄死；死在那里的大约有一二十只。有人说，那都是有病的，体弱的，它们没有力量做那样的长途飞行，于是别的便把它们啄死。整个鸟群飞了起来，在天上盘旋；像一把螺丝锥。上帝保佑！它们飞得多高啊！看上去它们就像一个大蚊阵，不见了。它们的蛋黄红得像火，像血。你可以看得出，这是一种太阳鸟下的蛋。热带国家的小家伙卧在里头。”“我也是鹳鸟从那些温暖的国家衔来的吗？”小男孩突然问第 1 0 页道

10、。他一直把脸贴在玻璃窗上，不过他听到了每一句话。“它是从水磨的堤坝那里把你叼来的！ ” 父亲回答道“，你不是知道嘛，小孩都是从水磨堤坝那里衔来的！”“可是孩子们都没有穿衣服！ ” 小男孩说道“，鹳怎么看得出，哪些是男孩， 哪些是女孩呢？ ”“可不是， 所以它们老弄错， ” 军曹说道“，它给我们衔来了一个姑娘， 可我们想要的是一个男孩！ ”“我们可不可以不讲鹳， 讲讲云雀！ ” 裁缝说着， 从橱柜上面拿了一个蓝色瓶子下来，橱柜上摆着些罐子和杯子，罐子杯子中间坐着一个打扮得挺漂亮的玩具娃娃，就像天主教国家里耶稣妈妈的样子。“玛丽亚妈妈在那里坐着挺好！”军曹说道，手指着玩具娃娃“。一定是你自己做的吧

11、 ？ ”“头是奥地利的， ” 裁缝回答说， 一边倒着酒“，衣服是我自己缝的。我记得年轻时候的一次旅行。孩子们在门外面的一张桌子上就摆了这样一幅像，像的前面有一只小小的烛燃着，他们向路过的人乞讨： 今天是圣母的生日！ 他们说。 不过你们可以看看我这幅会变的画。我自己做的。”他指着一个大画框里的一张画得很蹩脚的彩色画。“这是浮士德博士在他的书斋里。一边是他的落地钟， 时间是十二点， 另外一边是圣经。 好， 拽一拽左边的这根线！瞧，钟变成了撒旦，他要诱惑他。好，我们来拽这根线， 圣经打开了。 天使从书里走了出来， 讲和平的话。 ” 画果然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变了，在每一个人物形象上都有一首诗，诗就是魔鬼

12、诱惑的话和天使警告的语言。裁缝又拽动了右边的线， 天使就回到圣经里， 圣经也合拢了。 魔鬼则留在了浮士德那里。第 1 1 页“哎呀！”军曹喊了起来。“你自己发明的？你不该是裁缝，你有头脑！ ”“是我模仿在德国看到的一幅类似的画自己画的。我琢磨着装上了使他们会动的那些小玩意儿。故事是浮士德里的，魔法师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在旅途中看到的。那是一出木偶戏。 天使从圣经里走出来， 警告浮士德博士， 但是， 天使走了，圣经合拢以后， 钟变成了魔鬼， 控制了博士。 这个浮士德有一个为他誊写的人，他们叫他誊写员。他知道整个事情，他也同样走上了邪道；不过他醒悟得很及时。在最后一幕里他又穷又可怜，他在发了财的浮

13、士德生活的那个城市里当一个打更夫；他知道，他喊十二点的时候，撒旦就要来把他的主子带走。大家可以听到时钟在敲。 誊写员把手他叫道，叠在胸口上， 现在，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愿意，也喊不出是十二点几个字来，敲点了！ 这也无济于事只是悄悄地念道， 浮士德从窗子跳了出去， 跑到红红的火焰里去了！ ”“你生来不该坐在桌子旁边！ ” 军曹说道“。你只适合在旅行中，在前进的队伍中。战场正是你生活的地方！冲啊！前进！胸前挂着勋章！不等一年过完，你就是军曹了！”“老婆和孩子呢？ ” 裁缝说道“，他大约会跟着当个吹风笛的，她呢，当个军队杂货店的老板娘；那哪里是他们过的生活！不行，一个人得自由自在，这样世界就是我

14、们的了！那段时期真不错，那五年我真正是自己的老板！你看见没有，军曹。那时我只有十九岁，无父无母，没有爱人！佛堡是个很不错的城市，我就生在那里，在那里学的手艺！邻居的玛丽亚是个大姑娘，那时人们还叫我小男孩， 所以， 我很骄傲。 那么多人要和她交朋友的那个漂亮大姑娘和我握手，给我媚人的一笑；不过，我可不敢想第 1 2 页得那么高，不敢想她会成为我的情人！我成了正式的学徒后，我要去旅行；我要去看我在书里读到的那样的世界。因此在出师的活干完，我攒的钱也数清楚了以后，马上我的行囊也就捆好了，我就跟好朋友们道了别！佛堡的情形是这样，教堂在一头，钟塔在另一头。傍晚的时候我走过钟塔，在那里我遇见了玛丽亚。她拿

15、手抱住我的头，正正地在我的嘴上亲了一口。那就像是火，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吻能那样沁入我的肺腑；我真希望满城的人都在看着。但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朝钟塔上望了望。除了画在墙上的人以外，那里没有看守的人；那里画的是两个看守， 和真人一样大小， 还上了颜色； 现在还可以看到他们， 因为人们老是翻来覆去地给他们上新的颜色。我多么希望他们都是活的！我不禁心中暗想：你们看见了本城最漂亮的姑娘吻了我！”“后来你们订婚了？ ” 军曹问道。“哪里！我的血都热了，但是我的内心是高兴的，旅行起来也特别有意思！五年，我从一个国家游到另外一个国家。我碰到了体面的人，高明的师傅，不过都是来去匆匆！”“你从玛丽亚那里得到的那一

16、吻搞得你头昏眼花，你和姑娘们在一起玩得好吗？”“这个， 我可不愿往自己脸上抹粉； 不过真的， 我在国外头一回用胳臂搂着一个姑娘的腰，得了一个吻的时候，我想到了玛丽亚，非常特别！就好像她在看着似的，血一下子涌到我的脸上！在外面我从来没有陌生的感觉。常常是，我在一个城市呆了几个礼拜，我就觉得我一直是在那里的，就像我一直认得那些伙伴，和他们一起唱他们的德文歌。只有看到什么让我非常吃惊的东西，譬如说维也纳的斯蒂芬老教堂，或者那些大山，云就在你的旁边，脚下一片丰饶，就和最富饶的哥本哈根一样，在这样第 1 3 页的时刻，我就觉得佛堡，所有的老相识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在我为世界上的绚丽热泪盈眶的时候，我不禁会

17、想到佛堡，它的看守人，画在墙上看见玛丽亚吻我的那两个看守人，于是我就想，要是那钟塔，还有玛丽亚穿着她那花布短衫和绿裙子也在这里，那么，这里对我就更加美丽了。我的兴致又来了！嗬！我和伙伴们又往世界的远处游玩去了。”“不过， 家里还真美丽！ ” 军曹说道。“是的，果树开花，长满三叶草的土地像香罐一样散发着香气的时候，这里确实很美；可是，你得看看那边，当你翻越过那些蓝色的高山，他们说的阿尔卑斯山的时候，那边简直就是一个大花园；和它一比，格罗鲁普的花园就算不得什么了！它也超过了我们北方国家所有的御花园了！大理石，白的，和白糖一个样，他们从山上采来的；葡萄，大得很，肉瓷实，就和我们的梅子一个样。我在那边

18、呆了三年；后来我在霍尔讷的一个表哥给我来了一封信，信下边的边上写着：玛丽亚向你问好，请你不要忘记她！那是她亲笔写的。这让我的心暖暖的。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我在恋爱了，这样一来我就没有安宁了。我渴望回去，我必须回去，我要回去！夜里，我走在孤寂的道上，走过大修道院，穿过狭窄的街道，翻山越谷；于是我又听到了丹麦话，看到了霍尔讷教堂的螺旋塔，佛堡的欧石楠丘陵我向玛丽亚求婚，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现在我不再出去游历了！现在我望着鹳鸟，看它们飞走，看它们飞回来。有时，我的心情也不那么好；但是玛丽亚有她的办法让我开心；每年夏天我们都要乘船去托尔森，去那边看看。要知道，这也是游历！长途旅行，是啊，等男孩长大了，让

19、他去做吧。这孩子有勇气，军曹！”“所以他也得来点这个白的！”军曹回答说，把那只半满的杯第 1 4 页子递给了他；男孩双手接过杯子一口喝了，辣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我们的夫人来了！”军曹喊道，这时男孩的妈妈走了进来。那美好的身段，那一双棕色的大眼睛，足够把一颗心从南方叫回来。望着男人的是颇为严峻的目光，投给用手拍着她肩膀的军曹的是短促友好的一瞥。“整个恋爱史我都听到了！”他说道，“跟着师傅走了南又闯了北。 ”“是啊， 闲着没事干了！ ” 她回答说， 把她围脖子的纱巾放在橱柜上。“那边那么好，他该留在那边！上帝知道，他要在这里干什么！一会儿这里太冷，一会儿这里又老下雨！游去吧，又没有人拉着你！我可

20、以出去挣钱，我会给孩子找到面包的！”“玛丽亚， ” 男人说道“，你不是当真吧！ 要是我没有回来， 你说不定还没有嫁出去呢！”“要找十个也不难！虞尔贝克地主的儿子是在你之前向我求婚来的；不过那时我真傻，那时我们这些小姐个个都那么傻。”“你没有后悔， 玛丽亚！ ” 男人温存地说道， 把脸贴在她的脸上。她亲了他一下，笑了，走到厨房里。不久她就把鱼收拾好，烤好了，准备好了一顿小小的家庭晚餐。第 1 5 页第 二章于是他们走进花间，相互拥抱着，愉快使他们颤抖不已。欧伦施莱厄在具城市规模的居民区里一般讲来每个人家都有一个小小的园子，但是惟独这家没有；可是一个人家总得有一个，哪怕一点点大，种点葱，长点马齿苋

21、什么的。这一点这家人倒也办到了；它是，如果可以把它称为北欧的空中园子的话，那阿尔默兹家的就是这样的园子。一个大木头箱子，里面盛满了土，就成了他们的园子；它被高高地搭在相邻两家屋顶漏水槽上面，鸭子没法上去糟践的那个地方。要是他们想摘点什么，就得请出梯子来。梯子被安放在厨房里摆杯盘碗盏的架子和烟囱中间，一个人扶着摇摇晃晃的梯子，另一个人爬到天花板上，打开屋顶的盖子，把上半身伸到外面木箱子的那里。让男孩子爬上去， 那他就像是过节； 有一回他还获准， 由妈妈双引自欧伦施莱厄的侏拉山。第 1 6 页手扶着， 摇摇晃晃地从盖子那里爬出去， 把脚站在木箱子的边上。“我们这个小菜园子给我们的欢乐， ” 玛丽亚

22、说道“，或许和犹太人从那个绚丽的花园里得到的一样多呢！”“不过我们要是有那样一个园子就好了！ ” 男人回答说“。里面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花！稀有的花草，斯汶堡别的哪家花园里也没有。夏天傍晚风吹过来的时候，会送来一股股茉莉花的清香。我经常想把梯子搭起，爬到屋顶上鹳鸟的旁边往下瞧他的花园。玛丽亚，那些高高伸过屋顶的杨树会引起我极其奇妙的遐想。夏日的晚上，满月的月光四射的时候，它们黑黝黝地伸向蓝色的天空，那就像我在意大利看见那些高大的柏树。常常，在你睡熟的时候，我爬起来打开窗子，一股和风把茉莉花香送到我身上，这时我就想着我深深地进入了意大利。”玛丽亚说“是不是要让我再听你唠叨一遍着，走开了；可是，小男孩

23、睁大眼睛听着他爸爸讲。他多想也和鹳鸟一起飞到外国去啊，是啊，就连在鹳鸟巢里往下看看犹太人的花园也该是多大的幸福啊。那里是一个神秘的世界。有一回他和他的妈妈去过那个人家，看过花亭宴会；他永远也忘记不了杉树和天门冬树的树尖攀缠在一起的那一片绿，屋顶下面的那些大石榴和精细的没有酵素的面包。在漫长的冬夜里爸爸给他高声朗读天方夜谭，他自己的旅游在孩子听来也同样奇妙；鹳鸟对他来说就像是阿拉伯神话里的大鹏，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犹太人的花园对他来说就是赫斯珀里得斯和谢赫拉扎德的有喷泉和会希腊神话中夜神赫斯珀里得斯的四个女儿。她们负责看守该亚作为结婚礼物送给赫拉的金苹果树。天方夜谭中的女主角。第 1 7 页说话的鸟

24、的家。那是在七月里，小家伙在他的家和他的仙境交界处那个空的草皮顶棚子里玩耍。犄角那里有几块石头松动了。小家伙蹲下去，朝缝里望了望。他看到的尽是些被阳光照得透明的叶子。他用颤抖的手，就像要探索什么神秘的东西一样，试着搬开了一块石头：石头上面的东西都滑落下来；孩子的心在跳，他不敢动了。过了几分钟，他鼓起了勇气。洞大了一点，但是他能看到的依旧只是一小块草莓地那样的地方；然而在一个孩子的幻想里，那里就是一笔财富，那种境界，就像一个成年人看见一棵丰饶的果树，果树的枝子被沉甸甸的果子赘得垂到了地上一样。草莓叶子非常大，透过几缕阳光它们显得那么水灵。别的则躲在阴影里，在这一片胜景正中长着两颗又大又红的草莓，

25、又新鲜又饱满，就连迦南的葡萄也不会比这草莓能激发出对丰饶的想象了。这情景中也有摘它们的诱惑，但是怎么敢啊！把墙上的石头取出一块，已经是这第一天的罪孽了。第二天下午，石头依然没有被人动过。那些绿叶因为那个小洞里的风的对流而在摇曳。草莓还在那里呢；于是他的小手有些恐惧地伸了过去，碰到了一颗草莓，没有摘它；手再次伸进去的时候，指头夹住了绿色的秆子；就在这一刹那，有一只小手碰到了他的手，他一下把手缩了回来，非常快，把一块石头带掉了。他自己逃到了一边。经过了一阵心惊胆战的等待，他又试着走近那里，朝变大了一些的洞看去。他的眼光碰到了一双棕色的孩子眼睛。那双眼睛也一样飞快地不见了；可是很快又出现了。那是一个

26、美丽可爱的小姑娘；她好奇地，小心翼翼地站在离开墙洞远一点的地方看着。那是纳奥米，犹太人的外孙女，比小男孩小差不多一岁。他第 1 8 页以前见过她站在她外祖父的窗子那里，那一次她穿着一双金黄色的小羊皮靴子，这些给小男孩留下了不可抹去的印象。两个孩子对视了一小会儿。“小男孩！ ” 纳奥米说话了“，你可以过到我这里来！ 把洞弄大一点。 ”就像是一个很有威力的仙女在命令一样。又有两块石头掉下来 了。“你叫什么名字？ ” 她问道。“克里斯钦！ ” 小男孩回答说， 把头伸进了那被阳光照亮， 散发着香气的花园。纳奥米把葡萄藤的枝子扒向一边，那些枝子把那道墙全挡在阴影里。他像做梦一样站在那里，完全失落在眼前的

27、情景中。年岁大的人在这里只会看到一个美丽的小花园，有着许多珍稀的花，爬到墙上的葡萄藤，一棵杨树和在远处的两棵桂花树。不过，我们得像闯进去的人看到的那样看看，可以跟着他呼吸一番那强烈的花香，感受一番温暖的阳光，看一看那丰盛的景色 。叶子茂盛、宽阔的葡萄藤，芬芳的金银花以及蓝旋花和红旋花攀在墙上，像一张挂毯。蔷薇簇像一个半月围着那些特别高大的紫罗兰以及色彩缤纷的花儿，颜色丰富极了，从深蓝到雪白什么都有。那里的香气好像盖过了任何其他气味。杨树被墨绿色的常春藤坚实的叶子缠住，树旁边站着长着一双羚羊眼和显示亚洲血统的棕色皮肤的小纳奥米；但是她圆圆的脸显现出清新和漂亮的血色；圆脸上有波浪一样的黑发。一身深

28、色长裙裹住这个美丽孩子的身体，她的腰上系着一根皮带。她把他拉到金合欢树下的凳子边，那里金合欢的花一簇挨第 1 9 页着一簇地垂悬着。吃过汁多的草莓，小男孩望了望四周，飞进了一个赫斯珀里得斯的世界，这样的世界离他日常的家非常非常遥远。这时上头的鹳鸟在磕它的尖嘴，他认得它的巢和小鹳鸟，它们都站在那里，就好像用眼睛盯住了他一样。这时，他想起了他父母的小园子，房顶上的那个木箱子，葱和马齿苋；他觉得这一切是这么的近，鹳鸟可以看见他的南国与北方。纳奥米拉着他的手；他们走进了那个小小的花室；那里最多只容得下四个人，可是在孩子的眼里那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在孩子们的幻想中，只要骑上地上的一根棍子，他就会建造出一大

29、座有厅堂有过道的宫殿。光线透过安装着深红色玻璃的惟一的一扇窗子奇异地射到墙壁多彩的装饰物上， 有动物， 有鸟， 有花； 一个在红色光线里现出了奇特的火红颜色的鸵鸟蛋在拱顶下面吊着，纳奥米指着玻璃窗，克里斯钦望去，外面的一切都被收在奇特的光线里；他不禁想起他爸爸讲到过的燃烧着的山。一切都在火的光耀之中！树丛和花发出火红的光。在火红的天空中云好像也是火红的。鹳鸟自己，巢和小鹳鸟都红光闪闪。“起火了！ ” 克里斯钦喊道， 但是纳奥米笑了， 拍着小手。 接着，两个孩子从开着的门望去，一切又是原来的那种清新，那种绿色，是啊，看上去甚至比他们站在外面绿地里的时候还绿得更强烈。在那里花是那么斑斓，鹳鸟像任何

30、时候一样，白白的，一双腿红红的。“我们玩卖钱好不好？ ” 小纳奥米说道， 摘下一根两头有叶子的草来，那算是一个天平。黄的，红的和蓝的花瓣算是钱。“红的是最大的票子！ ” 她说道“。你来买， 不过你得给我点什么！那是抵押，你可以把嘴给我！我们只不过是玩，我不是真第 2 0 页正要它！你应该把你的眼睛给我！”她用手做了个动作，就好像她在拿他的嘴和眼一样。克里斯钦得到了红的和蓝的花瓣。他以前从来没有玩得这么好过。“老天爷啊！ 克里斯钦， 你在里头！ ” 玛丽亚喊道， 把半个头伸过两个孩子打开的那个口子。他吃惊地松开纳奥米的手，花瓣掉到了地上，他从那个口子里爬了出去，等待他的是背脊上挨的几下很不轻的巴

31、掌。石头又被完好地安到了原来的位置，这样的手艺， 玛丽亚所谓的， 被严厉地禁止了； 不过， 在她摆石头的时候，她看了看那边的花园，她还把最靠近的草莓摘下来吃了。第二天，花园那边钉上了木板，很显然，纳奥米讲了他过去串门的事情。克里斯钦用石头挤那边的木板，无济于事，是啊，他还试去那秀丽的花之国的通道被堵死了。着敲了木板。那一片胜景，树木和花，红色的窗玻璃，以及美丽的纳奥米，丰富而生动地留在了他的心中。整个晚上他都在想着，一直到进入梦乡。第 2 1 页第 三章烟柱通过墙缝盘旋上升，求救的恐怖叫声传入受惊吓的耳里。高迪：皇帝之歌克里斯钦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夜里；一道奇特的红光，像小花屋里透过彩色玻璃射进来

32、的那种，照亮了屋子。他把头伸到窗外。是的，窗子的玻璃上也同样是火一样的颜色。天空也是燃烧的火光，黑黝黝的杨树好像也在燃烧。重新看到这绚丽的火色真是惬意极了。突然外面有尖叫的声音。爸爸妈妈一下子都跳了起来，听到了救火的喊声。犹太人的家成了一片火海；火星像雨一样地落到邻居的院子里。天空被照得绯红。奇特的火舌蹿得老高。玛丽亚把小男孩交给对面的邻居，慌慌忙忙地收拾家里最值钱、自己要保住的东西；因为火已经蔓延到了厢房那边，鹳鸟搭巢的那里。老犹太人的卧室在靠近花园那头的阁楼里，但是火在他的周围为他织了一道红色的死亡之网，他还在睡梦中。裁缝手中 高 迪 （德国作家。皇帝之歌是一首颂扬拿破仑的诗。第 2 2

33、页拿着斧子，在通向花园的墙上劈出一个洞，和几个邻居一起爬了过去。那里热得像一个火炉，对流的空气把火星带过了他们的头上。塔上的钟还没有报告火警，看守的人在喊，可是听不到他的哨声；一个看守把他的哨子放在家里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它从来也没有用过；另外一个当然带着他的哨子，可是在他吹的时候， 它却， 用他的话来说“，没气了” 。被打开了，可是还没有见人影。此时，传来了一块窗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只猫，疯了似地尖叫着跑了出来，蹿到树上在厢房那里消失了。里面有三个人，大家知道，老犹太人和他的外孙女儿纳奥米，主人就他们俩；大伙管他叫货郎的老乔伊尔，是他全部的下人；他们有一个使女，西蒙尼亚，当乔伊尔的帮手，不过她

34、夜里住在自己的家里，所以她不在那里。“敲碎阁楼的窗子进去！”有几个人在说。搬来了梯子。窗子那里的烟又黑又浓；由于受热，屋顶上的瓦已经迸开了。火焰从梁柱那边猛烈地袭过来。乔伊尔用一件旧睡袍裹着他黄色瘦小的身子，跌跌撞撞地从门里冲了出来。“乔伊尔！”大家一起喊起来。他细长的手指头抓着一个银杯子，胳臂下面夹着一个小纸盒，用来装女人针线活的那种；这些就是他仓皇出逃时本能地拿上的。“老爷和孩子！”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一方面是被吓着了，也是被火熏的；他惊恐地倒到了墙上，用手指着阁楼。窗户开了，老犹太人半裸着身子，胳臂里抱着小纳奥米，爬了出来。孩子紧紧地搂住他；下边的人当中有几个跑了过去，把梯子扶牢。老人双脚

35、牢牢地站在梯子上，他突然停了下来，他抱着孩第 2 3 页子， 上身在颤抖； 突然， 他停住了， 奇怪地长叹一声， 转过身子又爬进窗子里去，不见了。浓烟和火星一时把窗口掩住了。“耶稣啊！ ” 下面的人喊起来“，他要到哪里去 ？ 他会连同孩子给烧死的！他忘记了他的钱啦！”“让开！ ” 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 一个脸黑黑的， 面部表情丰富的男人走了出来，跳上了梯子，牢牢地抓住上面一部分已经被火烧黑了的窗框。里面被火光照亮了，在摇摇晃晃的屋顶下面火苗在摇曳。“那不就是胡尔街的挪威人吗！”有人问道。“可不就是他！那是个大胆的家伙！”火照亮了他站在里面的那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纳奥米躺在地板上。不见老外祖父，

36、但是从侧屋里通过一扇刚刚打开的门蹿过来一股浓烟。男人抱起孩子跳出窗户，站到摇摇晃晃的梯子上。纳奥米得救了，但是外祖父已经被烟熏倒在屋子里了，他闯进去，到搁铁皮包的箱子那里。屋顶塌了下来，成了一个堆。无数的火星串成一根柱子，像银河在闪烁，一直冲上了云霄。“愿耶稣可怜你！”这是对此刻穿过火焰走向死亡的生命魂灵的短短祈祷。没有可能救出点什么，一切都在火的包围之中。老使女西蒙尼亚完全绝望地把双手伸向正在焚烧他主人的熊熊烈火，那里昨天还是她的家。玛丽亚把乔伊尔带到了她的家里，纳奥米也去了那里。“鹳， 可怜的鹳！ ” 大家都说道。 巢被烈火照亮了； 鹳妈妈站在上面，张开它的翅膀保护着小鸟，挡着烈火的热气。

37、雄的却不见，它一定是在早些时候飞出去了。小鸟惊恐地缩成一团，生怕第 2 4 页摔下去，妈妈扇着翅膀把头和脖子伸得很长。“我的鹳！我亲爱的鸟儿！ ” 裁缝喊着“，可怜的鸟不能被烧死！ ”他把梯子搭在墙上，其他人一面喊一面捡起小石头往巢里扔，想把鹳轰走，但是它没有飞走。墙那里有一股漆黑的浓烟，裁缝不得不把头狠狠地低下，火星和火舌像一阵雪花。火焰烧着了鹳巢的干树枝，干草一下子着了起来，鹳妈妈站在火的中央，连同它的小鸟一起被烧死了。白天火灭了。犹太人的屋子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冒气的灰堆，在灰堆里人们找到了他那已经没有形状的躯体。傍晚的时候，裁缝和他的小男孩站在起火的地方。这边那边的烟子说明，底下还在燃烧。

38、整座美丽的花园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四处都是被烧焦的梁木；葡萄藤和绚丽的旋花已经从墙上掉下来，倒在地上被人践踏。过道变成了平地。美丽的紫罗兰不见了，玫瑰花的花秆全都折了，被土盖掉。金合欢的一侧被烧焦了，现在人们闻到的已经不再是那沁人肺腑的香气，而只是发热的水汽和烟味。消夏小花屋也坍塌了，一块四方的红色窗玻璃是克里斯钦能找到的纪念物；他从玻璃望出去，天空一片火红，就像他和纳奥米透过窗子看到的那样。但是，在爸爸的房屋顶上， 站着一只鹳， 是那只雄的。 它回来了， 既看不见巢， 也看不见巢建在上面的屋子了。它奇特地转动着脖子和头，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怜的鸟儿！ ” 裁缝说道“，自从它回来起， 它就不

39、停地在着火的地方飞。现在它要歇一歇了！我得在上面给它安个架子，说不定它会再搭一个新巢；它该多想那些小鸟和鹳妈妈啊！它们再也不能飞往温暖的地方去了！”老乔伊尔站在那间几乎完全空了的后屋那里，就是那间墙第 2 5 页上被孩子掏出一个洞，通往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的花园的那间屋子。他瘦弱的手紧紧地拽着墙上那根发锈的铁支撑，一双严肃的黑眼盯住里面一张大床上被一块褪了色的老围裙盖住的一件东西；他瘦削的嘴在动，用几乎听不出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道：“一个盒子是你的棺材，你，所罗门族的富有的儿子！贫苦妇人的围裙是你值钱的裹尸布！唉！没有一个以色列女人来为你洗尸，红色的火焰为你洗过了！火比草更加干燥，比玫瑰更红，我们

40、来到了死之床。但是，你的碑石将在犹太教堂陵园那里竖起！穷苦的乔伊尔是给你送葬的惟一的人！但是你会归入你”的神圣的坟墓，那里的地下涌泉终将把你送到耶路撒冷！他把围裙掀到一边，打开箱子盖，里面是犹太人的已经烧成灰烬的遗物。乔伊尔的嘴唇动得更快了，就像在抽搐一样；眼泪顺着两腮往下流，但是他的话断断续续，几乎无法听得清。“我们的耶稣赐福给他吧！”玛丽亚走进来，一面这样说着，但是同时，她的脸上泛起了红色，她觉得这样提到犹太人不承认的圣名冒犯了悲伤的人。“我们的主，”因此她很快强调地重复了一遍“，我们的主， 赐福给他吧！ ”“他的墓碑应该立在他女儿的墓碑旁边！ ” 乔伊尔说道， 一面把那些被烧成灰的遗物盖

41、上。“可是她是躺在腓德烈西亚的呀，”玛丽亚说道，“那你们得把他运得很远才能为他找到墓地。我记得很清楚，她被运走的那一夜，棺材被放在草秆和麦秸之间；是她现在已经被烧成炭和灰的爸爸，和他，乔伊尔驾的车。 犹 太 人 的 信念 。 被 安 葬 在 以 色 列 之外 的 犹 太 人 终 将 被 地 下的 涌 泉 送 回 耶路撒冷。第 2 6 页下着瓢泼大雨！只剩下可怜的小孩了！外公是她惟一的亲人！”“她的妈妈是我们的人， ” 乔伊尔说道， 又用有点骄傲的口气补充着，“我们社区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受困的。我这个老人也有面包吃的，要是有钱人家的餐桌上没有孩子的位子，我会和她分着吃。基督徒的孩子当然该在基督徒

42、的家里！”他的声音非常非常轻，让人没法听到。“孩子跟我们过！ ” 玛丽亚说道“，看在上帝份上， 就让她在我们这儿，等将来她碰到更好点的！给三张口煮了粥，第四张也就有吃的了！ ”第二天晚上，天黑了，街上也静下来以后，有一小队人穿过城里走向栈桥；走在最前面的是裁缝，提着灯笼，乔伊尔跟在他的后面，脖子上挂着他的包袱，胳臂下夹着盒子。玛丽亚带着克里斯钦和纳奥米走在后面。小姑娘在哭；乔伊尔亲了亲她的手和脸，接着就上了小船。他们没有讲多少话，他们站在栈桥上，小船的缆绳被解开。克里斯钦借着升起来的下弦月看见他们前面的小船张起了帆，看见船顺着水流了下去，乔伊尔站在船上胳臂下夹着盒子。在不确定的月光中，整个轮廓

43、是非常确定的。诗人讲吉卜赛人从绞架上解下他们的酋长，给他戴上王冠，穿上紫色的长袍，把他的尸体放在会把尸体托往埃及的深河里，在那里安息在金字塔里。小男孩的心灵里泛起了类似的想法，他觉得乔伊尔正和死者漂往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幻想之国，也许距离耶路撒冷，犹太人的王都不远。传说吉卜赛人源于埃及，因为他们不肯收养逃往埃及的婴儿耶稣而被罚流浪四方第 2 7 页“和莱茵河边的缅因那边多像啊！”裁缝叹道，指着海湾那边最近的托尔森岛。“我的上帝！”玛丽亚喊道，“你怎么能想到这个！我们的心情该是别样的，虽说我们要安葬的是个犹太人！那些可怜人，连死后也不得安宁！要入土他们还得旅行那么远！”她心情沉重地望着海湾上的那条

44、船。第 2 8 页第 四章我的木偶，现在还是黄金时间，唉，以后再也不会像这样了。儿歌孩子那么快就把他的忧愁忘掉，也许就像我们在彼岸世界里呼吸的时候，马上就把我们的尘世生活忘记掉一样吧。最初，纳奥米为她的外祖父哭得多么厉害；泪水流淌的地方现在堆起了微笑。鲜花盛开的大地轴心又转了一轮，它之于孩子的悲伤，于大人们就像几个礼拜和几个月一样。她在裁缝的小屋子里，和友好的小哥哥在一起，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了。给她做了一件守丧用的衣服；衣服很漂亮，几乎就是新的，给了她很多的快乐。“我可不可以每天都穿着它！”她问道。“要不要爱惜它点？要不然， 我再服丧的时候它就不新了！ ” 她关心她的漂亮玩具， 关心她的有厨

45、房有客厅的玩具家庭一点不比她关心她外祖父少。这在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她说的和所有的孩子说的总是一个样。她坐在高高的门槛那里手里拿着一片菜叶也很快乐，那是扇子， 那是花廊， 是花园； 是的， 这么一片叶子已经取代了整个五彩缤纷，芳香扑鼻的花园了。形状各不相同的大石块，胡乱而不第 2 9 页是有序的砌在一起，成了通向大门的台阶；纳奥米坐在那上面。她把石块之间空出来的地方叫做她的磨，克里斯钦把他倒进这些空地方让磨碾的沙子说成是麦子。他们只得这样玩，因为克里斯钦除了一个陀螺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算得上是玩具。陀螺得在纳奥米跟前转啊转；不过这也不错。他头上一颗铜钉在闪闪发光，身上涂上了红的和蓝的颜色。

46、“这是一朵花在跳舞！ ” 纳奥米说道。“不对！ ” 克里斯钦说“，让它当我们的魔法师； 它得在水磨那边干活，你要不用鞭子抽它，它就干不出好事来！听它是怎么嘟哝的！ 瞧， 它是怎么个跳法的！ ”“现在它要死了！ ” 纳奥米说“。于是我们就把它埋掉， 像我外祖父那样， 那样我们就悲伤， 玩送丧， 会很好玩的！ ” 克里斯钦，又是装成唱诗班的，又是装成牧师。孩子们把陀螺搁在楼梯上的一个窟窿里，上面撒了一些草，这样他们就玩起火警来，钟响了起来，大家来救火。附近邻居的几个孩子也来了，他们玩的法子也变了样；他们相互非常了解，很快成了老朋友老相识，尽管纳奥米从来没有和他们玩过，但是同龄的孩子们就是这样，就像

47、我们大人看见很熟悉的花，我们就像欢迎一个老相识一样欢迎它，哪怕当时见到的那朵花还是第一次进入我们的眼帘。现在孩子们玩的，我们大人没有一个能很容易就猜到。他们把鞋子脱下来顺墙摆着，之后，便走来走去。他们要观看辉煌的灯景。斯汶堡那里在办婚事的时候，有这么一种习俗，客人们要手拿火炬和灯笼跟着新婚夫妇从新娘家走到新郎家；所以孩子们个个拿上他们的鞋子，当作灯笼，跟着克里斯钦和纳奥米，他们说的新郎新娘。比起活生生的小哥哥们来，玩具娃娃、画片和花第 3 0 页儿算得了什么。她亲热地靠着克里斯钦，克里斯钦用胳臂搂着她的脖子，亲了亲她的嘴；她把佩在自己胸前的小纪念盒给他，当作勋章来打扮他，于是他成了伯爵，她这么

48、说，他们相互又吻了吻，其他的人站在那里看着，用鞋子照着他们。那是一幅奇特的生活中的情景画；他们头上的小燕子象征性地在整理着屋檐下面的新房，蓝天上云彩好像相遇融化在一起了； 但是， 它们却分开了， 低一些的云飘往东边， 高一些的飘向西方，就像气流按照世界自然法则引导的那样。孩子们的游戏突然被打断了。一辆卡拉什马车，人们二十多年以前使用的那种，很笨拙的木头车厢，涂成蓝色，里面绷了一层粗糙的法兰绒，隆隆地驶过不平坦的石面道路。这种车现在还有，但只是在小城镇和乡下，在有钱的牧师那里你才能看见这样的车子；车夫自己和马匹的行头都表明它是另外时代的车子，是残存下来的。马的状态很好，挂着陀螺。马车夫的旧式制服

49、显示出一种神态，说明他很清楚他是在为高贵的人驾车。车子停下了，给药店退回一大堆小盒子、罐子和药瓶，又从药店取走许多新的盒子和瓶瓶罐罐。很匆忙，车子又走起来了，但是，在孩子们玩耍的那道大门前它停下来了。车上除车夫和仆人之外，还有两个妇女，一个年纪轻一点，地位低一点，像是个女内侍；一个年纪长一些，高个子的体面女人，外表瘦弱，有病的模样；纱巾和斗篷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她还不断地嗅着一个蛋形的银色香料瓶。只是转眼间的事情，玛丽亚一下子就站到了那里，行了个屈膝礼，她谦恭地亲吻了那位老妇人的手，保证说她的要求立刻就能得到满足。附近邻居家的窗户马上一扇扇地被半打开了。几扇大门里第 3 1 页走出了几位买卖人的

50、女人，不像今天这样打扮，穿丝绸和绉纱的衣服，不，她们是当时那样的打扮，红色的毛料衣服，戴着帽子。孩子们停下了他们的游戏，在墙边排成一队看着，你的胳臂搭在我的脖子上，我的搭在你的肩上。对于这一切，克里斯钦只明白一点，在匆忙之中他们给纳奥米的脖子上围了一块纱巾，把她送到马车上那位陌生妇人那里，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意料之外的；玛丽亚行着屈膝礼，裁缝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他的便帽。“我不走！”纳奥米喊道。但是，她必须走，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所以，车子动起来的时候，她哭了，把胳臂伸了出来。这时，孩子们也哭了；分别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出乎预料。“好了，给我停住，”玛丽亚说道，“再不停，我就让你好好哭！ ”“我